最近和朋友聊天,梳理了一些事情。

我有时会感到惭愧,看到关注社会事件,为特殊群体发声和提供支持的人,不过我不太会和其他人提起这点。我的感情不仅是惭愧,还有感觉自己和他们本性不同,不应该和他们过多接触。

我对人类、社会甚至自然界都怀有憎恨。我认为生命是诅咒,我恨生物被基因支配,利用能源或其他生物求取生存,通过物理途径繁殖后代……我恨的事,在我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,而且无法改变,所以我恨世界,也不愿接受现行秩序下的人类和社会。

人类受生理和环境禁锢,注定无法与杀戮、分化、竞争等元素分割,活着就身处罪恶之中,就是罪恶的一部分,人类的过去和未来都充满痛苦和绝望,解脱途径只有被毁灭或自我毁灭。

我在关注社会议题时,有时会有疏离的感觉,带有冷漠和回避的态度。

我不相信社会能达到自己的期望,认为死亡或从未诞生才是最好的,改变社会是没有希望,没有意义的。我只对未知的真理还有幻想,期望人类可以制造子宫或婴儿,创造拥有智力且没有性别差异和生育功能,可以彻底摆脱性欲和生殖负担的生物。

我认为人类运用真理去开辟新的道路,跳过“自然选择”去创造新物种,建构新生存方式是可以反抗规则,挣脱束缚的道路,也是伟大的选择。当然,对我来说,这仅存在于想象之中。

我的毁灭欲没有表现出来,只是因为我不具备能力,如果我有机会,就一定会做。我只能想想毁灭自己的生命,除非我意外死亡,否则这就是我必然的结局。尽管不决绝,但这是我最后表达抗拒,否定自己生物身份,包括身体和情感的机会。

我想到喜欢前任的一个原因,就是以为他是同类。

在他消失的时候,我有想象过他在小说中会是怎样的角色,我的好感应该有幻想加成。我在构思中将他描绘成一个罪犯。好像有用炸弹或电脑病毒威胁学校的情节,还有逃亡时四处躲藏,进入非法旅馆和犯罪场所,面对警察追捕开枪趁乱逃离之类的情节。

我感觉,这些情节大概象征我对世界的否定和毁灭欲,犯罪就是个体的破坏行动。我不会在现实中做这些事,因为既不能解决问题又无法彻底毁灭,只会制造更多的苦难,但内心还有这样的意念。

我喜欢和自己相似的人,包括上述“邪性”的部分。以我当时对前任的了解,我认为他和我有同样的观念和情感,然而谈恋爱以后,他倒是有了很多“正常”的表现。

有一次我和他说,我感觉他相较过去有些变化,没那么吸引我了。他感觉委屈,说自己是为了我才想迎合现实,追求成功,两个人都不切实际怎么生存。其实从现实角度看,我不觉得他有能力养我,我也不需要他养,不过这不是重点,关键是他的行为和思想都有不少纠结的地方。

比如他很讨厌学校教育,高中就一直逃课。但他父母给他安排寄宿学校,或请人教SAT,他是配合的,理由是完成任务就不会被父母管了。后来不能出国,他就请家教学习高考内容,没考好,他不服气,认为自己应该能做得更优秀。他还很焦虑,同龄人基本快毕业了,自己还没考大学,感觉比别人差了不少。

他谈过和女性发生关系,和女伴旅游的经历。据他说,第一次发生关系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有魅力,能吸引到女人跟自己上床。他找女伴,不全都会发生关系,但是一直会找,他还说曾为没钱找女伴感觉有点落寞。他说打算以后拼一拼,赚些大钱,失败流落街头,成功会所嫩模。

我感觉他有很多世俗观念和欲望,渴望享乐且被欲望所困,所谓魅力、女人、权势,都是社会常见的成功评判标准。

总而言之,他表面叛逆,思想却非常俗,而且有些方面还是我非常讨厌的,性魅力和受人追捧都是我觉得很糟糕的,虚妄的欲求……

他表现出对部分秩序不满,更像是自己过得不好才想去报复点什么,而不是从根本上否定秩序,如果他能通过权力、财富获得享乐,那他也会利用和压迫他人。

这不是我设想中的“罪犯”形象,表层的恶和深层的抗拒是有区别的。就算我没有忽然抑郁,以后肯定也会分手。

这两年认识的人,不少是值得欣赏乃至倾慕的,不过他们大多热情且怀有希望,这点和我不同。我觉得他们太好了,我不该靠得太近,如果是志同道合的人在他们周围应该会更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