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到一件事,《橱窗里的教父》和《平原上的娜拉》有相似的细节。
他的表达技能在接触到艺术圈后继续提升,诸如“审美自由是一切自由的起点”之类的句子多少受艺术家们的影响。让叶甫纳惊讶并对罗福兴更感兴趣的词,是“除了艺术圈里面没有人会说的那种词。”
也有不少人,跟张越表达质疑:这人是不是假的呀?是不是你们教她说的那些话?否则一个北方农妇,怎么能说出“人在向往的时候,他的眼睛里会有光泽的”,“我虽然痛苦但我不悲伤,我的痛苦可能也是一种蜕变”这样的话语。
甚至有一位观众打来电话,一口咬定刘小样是城里的大学生,弄不好是被拐卖到农村的,希望节目组再去陕西调查一下。
我不喜欢《橱窗里的教父》这篇报道,看完就写过评论,其中一段是这样的:字里行间透出一种意思:罗福兴,一个杀马特,打工仔,能说出这么有诗意和艺术性的话很不得了。这就让人怀疑,她们的预设是,杀马特没文化,不懂艺术,不会思考深刻的事情。
从情感上来说,虽然我也不能完全摆脱,但我还是难以接受这种对于所谓底层人民或弱势群体的蒙昧、无能、弱人一等的想象。
然而从另一个角度看,这反映出了现实情况。尽管社会主流语调提倡职业平等、自我认同、奋斗改变命运,也有很多人表示同意这套话语,有时还会将个人不幸归咎于其自身品质低劣。但是,很多人还会因农民、工人谈论思想和艺术而惊讶,这才是体现真实思想的时刻。
这就表示大众心知肚明,教育、文化资源匮乏就是会让人缺失获取知识和发展思想的机会。同时,大众不会真的平等看待那些人,最多只会对其中的“成功者”或“符合精英偏好”的人另眼相看。
尽管部分人表示相信平等、公平的社会图景,但他们的反应体现出,他们知道那是虚假的,而且他们没有改变现实的意愿——只要他们还假装相信,就没有必要思考改变。
所以,我认为所谓底层人物,一旦表现出“思想”“文艺”的面向,就会成为景观,是一种可悲的事情。个人出名或许是有好处的,例如方便出书、卖诗集、做生意。可是不少人生活同样困苦,但不符合大众偏好,或者没有被大众认识的机会,就被忽略了。如果大众的反应停留在认为这种景观令人兴奋,而不去想背后的土壤是否存在问题,最后只是固化刻板印象和现行秩序。